世另我

       地震之后的余震往往都是异常可怕的，幸亏搜救队长眼疾手快的拽了赵启平一把，才让他免于被倒下来的电线杆砸到。几分钟之后一切恢复正常，唯有刚挖出来的洞口又被埋了。大家顾不上抱怨只得开始新一轮的挖掘。

       赵启平知道里面的大叔怕是凶多吉少，两个多小时之后起重机终于赶到，大叔被成功解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如赵启平所料被困者除了腿伤肋骨也断了两根，只是幸好没刺到肝脏。

       救护车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急救点，大叔的情况在持续恶化，随时可能停止呼吸。突然司机一个紧急刹车，车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荒无人烟的山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可能说不太好普通话，叽里呱啦很着急的在叙述，强忍着眼泪一直在比划，赵启平知道她在求救。

       司机是当地人帮他们解释道，“她是走了好几里山路到这儿的，她家在山那边，她的阿婆没跑出来，还在屋里。”

       车里的两个官兵马上下车要跟着女孩儿去救人，赵启平迅速背上医疗包拉开车门，“小陈，这个大叔交给你了，你们先走，我们找到人再联系你。”

      “赵医生，我去吧……”小陈是跟着搜救队来的军医，体力比赵启平好一些，可他还没说完话车门就被关上了。

       要说翻山越岭这事儿赵启平确实不擅长，为了不掉队他不得不拿起随身带的氧气罐来吸，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远远看见半山腰上有间塌了一半的房子。一个小战士趴在旁边喊了半天也没人应答，几个人对看一眼二话不说就开始抬石头搬木头，没人知道里面的老婆婆是否还活着。兴许是老婆婆恢复了意识，不久他们就听见了废墟堆里传来铁勺之类的东西敲击石头的声音，几个人顿时更有劲了。小女孩也在旁边费力的扒着小块的砖石。

       好在房子原本就很简陋，没多久他们就扒出了老婆婆的上半身，腿应该是被一根房柁压住了，房子是在余震里倒得，压的时间还不长，应该完全有希望保住，赵启平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救出老婆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慢慢黑下来，两个解放军战士把她抬到他们带来的简易担架上，赵启平给她的腿做了初步的检查和固定。接下来的问题有点棘手，这边的山里根本没有信号，他们只能先把老婆婆抬到大路上去，顺着来时的路几个人断断续续走了将近3小时才回到大路上。

       气温已经渐渐冷下来，寒冷的天气对手机电池来说也是一项挑战，几个人各自掏出手机找信号，赵启平正小幅度的上下比划着突然感觉到远处的路上有车灯在亮，他心里高兴想着兴许是小陈回来找他们了。车子越开越近，车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根本不是救护车，而是一辆赵启平无比熟悉的陆巡。

       赵启平没想过他跟谭宗明重新见面会是在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车灯照着他冻得发白的脸，而谭宗明依旧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向他，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抱歉，我顾不了太多了。”这是谭宗明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没关系，先把后排座位放倒，病人需要平躺。”赵启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一切都等回去再说。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老婆婆安顿在车上，车子重新启动开向县城。

      “你怎么会来？”赵启平忍不住问了一个傻问题。

      “我来当志愿者，陈军医说你们在这儿，我就顺着路一直找。”谭宗明话说的虽然平静，可来的路上他在不停的祈祷，祈祷他能找到赵启平，更祈祷他能安然无恙。

      “那个大叔情况怎么样？”赵启平急切的问。

      “我出来的时候他好像还在做手术，给他主刀的是一院的林医生，你放心吧，对了，我车上带了点速热食品，你们赶紧吃一点吧，饿一天了吧。”

      “嗯，那就好，我……”一句我不想吃还没说出口，车子就瞬间侧滑出去，后排没有安全带，几个人连带老婆婆都被甩到了车子的一侧。

       谭宗明努力稳住方向盘，想把车子停下，可前面一侧的山上突然有石块滚下来，而且路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了下去，谭宗明猛地一挂倒挡，把车迅速往回倒，前轮以微小的距离避过了塌陷，可车后的山体也不断有落石滚下来，砸在车顶上发出“咣咣”的响声。

      “你们坐稳了，我们得冲过去。”谭宗明大声对着对后面的人喊。

      “压住她，压住她，她的腿不能再受伤！护住孩子！”赵启平话音未落，就感到车子猛地向外翻了出去，紧接着一块巨石撞到了车子的一侧，玻璃应声而碎。情急之下他努力用脚勾住担架不让它整个翻过去。

       车子最终侧翻着停在路肩上，只需再往外几十公分他们就会连人带车摔到山下去。一个小战士奋力从车里爬了出来，他的额头撞在车架上有些擦伤，但整个人没有大碍。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没问题。”谭宗明从车里爬出来，他的手背在流血，应该是被变形的车门形成的尖角划伤了。

       另一个小战士翻车的时候为了护着小女孩被重重摔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赵医生，你怎么样？”

      “我……没事，孩子呢？”赵启平的声音有些不稳。

      “都没问题。”

       谭宗明先把小女孩抱了出来，紧接着拉出了另一个小战士，等到拉赵启平的时候，他用力拽着担架，“老谭，先把阿婆抬出去，注意慢点儿。”

       谭宗明跟两个小战士合力把担架从变形的车门里顺出来，不经意间瞟到赵启平，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

      “启平，你怎么了？快出来！”谭宗明焦急关切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

       赵启平费力的让自己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站起来，可是脚踝在一阵阵传来剧痛，他想可能是刚才别住担架那一下压过来的力量太大骨折了，“老谭，我右脚动不了了。”

       谭宗明这才发现他的右脚弯度看着确实不正常，而且天冷成这样，赵启平脸上全是汗，“平平，你别动，别再动了！”他说着就爬回车里，把赵启平抱起来往外顺，“哥们儿，赵医生脚伤了，帮个忙。”

       几个人七手八脚总算是到了稍远的路上，天已经彻底黑了，现在路也断了，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即便打通了也很难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得勉强发了条短息报告了大致的位置。

      “这附近还有别的什么路吗？我们在这儿等不是办法，而且这也不安全。”一个小战士不无担心的说道。

      “有什么路能绕过这段吗？我们能等，阿婆也等不了，她已经开始发烧了。”赵启平则更加着急。

      “等救援吧，有路你也走不了。”谭宗明此刻更担心他的脚。

      “我……知道……路。”小女孩突然用笨拙的普通话说道。

        小战士连比划带猜的沟通了半天大致就是，山后面有条小路能抄近道绕出去。

       “走，我们一起走。”

       “赵医生，我们可以先把阿婆送过去，再回来接你。”

       “没事儿，我能走，病人现在情况不好，有什么问题你们不知道怎么处理，不跟着我不放心，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儿下雪更走不了。”赵启平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挪，这在高原消耗极大，没走出多远他就开始气喘。

      “逞能够了吗？上来。”谭宗明半天没说话，这会儿半蹲在他面前，“快点呀，看什么？”

      “这是高原……”

      “高原你不是也来了吗？快点，别废话了。”谭宗明话说的轻松。

       赵启平抿着唇，犹豫了几秒钟终于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谭宗明的步伐很稳健，不快也不慢，小路又黑又窄，赵启平在后面举着手电给大家照亮，每个人都在专注的往前走，为了保持体力，谁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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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把老谭塑造的太渣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