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归去来（第三十章）
最近有件大喜事，杏林分院正式破土动工了，凌院长和谭宗明自然忙着参加奠基仪式，晚上还要应酬诸位领导和各路合作厂商。这下李熏然和赵启平总算放了羊，两个人欢天喜地的相约撸串儿。他们大喇喇的坐在路边，面前摆着花生毛豆羊肉串，还有一大盆麻小儿。
李熏然喝了一口啤酒感叹，“爽，这才是夏天啊！”
赵启平看着他笑，“凌师兄平时肯定不让你吃这些。”
李熏然叹气，“哎，吃个串儿吧说有寄生虫，吃个麻辣烫又说嘌呤高，吃个小龙虾又说有洗虾粉，医生就是事儿多。”
“怎么着你还地图炮啊，我也是医生诶。”赵启平一边手法利落的剥虾一边摇头。
“主要是吧，老凌那肠胃也不行，这些东西我也不大敢让他吃。”李熏然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哎，话说你跟师兄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对于这个赵启平一直挺好奇，在他看来凌远和李熏然就像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搭嘎。
“还能怎么认识啊，当时我们蹲守了好几宿好不容易抓到个嫌疑犯还车祸受伤了，之前我们队的一个兄弟不知道被他们的人绑哪儿去了，眼看都失踪一个多星期了生死未卜，大伙儿能不急吗？病人醒了我们就想赶紧做笔录，凌远死活拦着，最后我俩打了一架。”李熏然说着又咬了一口肉大嚼。
盒盒盒盒盒，赵启平忍不住大笑，“然后谁赢啊？”
“谁赢？这还用问吗？要不是他用听诊器抡我，我肯定立刻把他拿下。”李熏然恨恨的扯开一个虾头。
赵启平听了又是一阵盒盒盒，“你可真是上天派来专治师兄的。”说着举起杯子跟李熏然碰了个杯。
谭宗明回来的很晚而且微醺，一进屋看见赵启平难得的靠着床头刷手机，“现在几点了？”
“快十二点啊，你……”赵启平随口一答才反应过来谭宗明并不是真的在问他时间。
“怎么还喝酒了？不是跟你说了吃中药不能喝酒？”谭宗明走近几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
赵启平有点诧异，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只喝了一点儿啤酒。”
谭宗明把手机从他手里夺过来放在床头柜上，又把人揽过来轻轻摸了摸头发，“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赵启平乖乖的点了点头。
谭宗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赵启平竟然真的睡着了，他的侧脸看起来线条极其柔和，嘴微微的嘟着，手自然的放在枕头上，看起来颇有些孩子气。谭宗明忍不住嘴角轻扬，温柔的揽他在怀，他似乎感受到了谭宗明的存在，睫毛轻颤着转过身去，但仍捉着温热的大手，谭宗明识趣的从后面抱着他，这是赵启平喜欢的姿势。
谭宗明能感受到赵启平今晚格外的柔顺，但他无法开口问询原因，第二天一早赵启平就又变成那个嚣张跋扈的小豹子了。
赵启平照例查房写医嘱，路过护士台的时候感觉这群女孩子比平时更热闹了，回科室的路上遇见韦主任才知道原来是肝胆外科住进来一位当红小鲜肉的父亲。赵启平平时不大看电视剧，就更别提什么偶像剧了，只是那位小鲜肉最近实在是爆红所以他才略有印象。实际见到他本人是在凌院长的办公室里，小伙子长得瘦高，皮肤略白脸小眼睛大，这样的长相的确上镜，赵启平在心里想。
凌院长似乎不赞成他爸爸做手术，两个人争执不下，赵启平戳在那儿进退两难。小鲜肉走的时候仍是心有不甘，看来他爸爸得病确实很重，连凌院长都不开的刀估计也没别人敢开。所以凌院长拒绝给他爸爸做手术就意味着仅存的最后一线希望也被潮水无情的淹没了，赵启平能明白那种感觉。
凌院长抬头看见赵启平还站在那里，低头用手捏了捏山根，赵启平看他这样顿时心里有些没底，“凌……院长，李睿师兄说您找我？”
凌远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忍不住笑，这小兔崽子指不定又背着他干什么了，看他脸色不郁，师兄也不敢叫了，连敬语都用上了。
其实凌远找他倒真不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来找茬儿的，主要是最近组建轻症组的事，轻症组由李睿负责，凌远有心让他辅助李睿锻炼锻炼。赵启平的脾气他了解，虽然平时看着随意放肆，但真正工作起来绝对的认真负责，稍微栽培栽培在管理上也能有所建树。
赵启平从凌远办公室出来舒了一口气，走在走廊上迎面一个小女孩儿就跑过来抱着他的腿。
“赵哥哥，赵哥哥，抱抱。”
赵启平俯身抱起牙牙，疾病使得本该长身体的小姑娘不但没有增重反而更轻了些，“牙牙，怎么又乱跑了？”
“赵哥哥，这个给你。”牙牙把手里攥着的一大颗红色包装纸的心形巧克力放进赵启平医师袍的兜里。
“干嘛？把最喜欢吃的都给我了？”赵启平笑着抱她回病房。
“赵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吗？”牙牙眨着大眼睛认真的问询。
赵启平仔细思考了一下，“没有。”
牙牙小大人儿似的用手抚了抚自己胸口，逗得赵启平一阵盒盒盒的笑，“牙牙想做赵哥哥的女朋友？”
牙牙郑重地点头，“妈妈说了要长高才能做赵哥哥的女朋友，得长到这么高才行。”说着小手还拍了拍赵启平的肩膀。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护士长看见赵启平抱着牙牙走过来，“牙牙怎么又不乖了？妈妈在找你呢。”
有个眼尖的小护士笑着指着赵启平的衣兜，“小赵医生，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赵启平低头看发现牙牙那颗巧克力被他衣兜里插着的笔卡住，刚好露出一半，可不是像要跳出来一样。
另一个小护士笑着搭腔，“小赵医生的女朋友够贴心的。”
“不是！不是女朋友！”牙牙急着辩白。
赵启平笑着指了指牙牙，几个小护士会意的笑，“牙牙，你喜欢赵医生啊？那姐姐也喜欢他怎么办？”
“不行，你不够高，妈妈说要这么高才行。”牙牙说完还小手比划着赵启平肩膀的位置。
被嫌弃个儿矮的护士红着脸去发药了。
赵启平准备回科室，一路上看见好几个小伙子抱着玫瑰花匆匆走过去，虽然在医院里抱着花的很常见，但抱着红玫瑰的却不常见。赵启平回到科室，就听见旁边的师兄在聊要送老婆什么礼物，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七夕。
赵启平对节日一向不敏感，更别提像七夕这种还不是举国放假的节日了，又想起早上谭宗明非要亲自送他上班，便笑着摇摇头。
利用午饭时间赵启平回了一趟公寓，取了个方形的深蓝色小盒子回来，这是他在巴黎买的还不便宜，当时就是觉得好看，头脑一热便买了。谁知买回来就被束之高阁了，原因是他并没有什么衣服可以与之相配，而且花色也太过沉稳内敛与他的性格也是相去甚远，赵启平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脑抽才会买这种东西。
下班的时候赵启平以为谭宗明会来，可出了医院大门看见的仍是刘师傅，他有一瞬间的失落，然后赶紧甩甩头，自己什么时候心态变得像个小女生一样了。
赵启平看见早上谭宗明开出去的车已经静静的停在屋前的停车场里了，他快步走进大厅却一个人也没有。餐厅里也是冷冷清清，没开灯更是没摆餐具。小厅、卧室、书房赵启平逐一找过去，没见一个人影儿，他有点儿纳闷，无意中从书房的窗户往下一瞥，就看见小湖旁边的沙发不见了，摆了一张餐桌，蜡烛明明灭灭，他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来，迈着大长腿下楼去。
暮色四合，他和谭宗明相对而坐，菜色并不复杂，牛排、土豆沙拉、炸鱼薯条、西班牙牛尾汤，嗯，虽然都是西餐但非常混搭。赵启平一向嘴刁他吃的出来这并不出自厨师之手，他安静的咀嚼嘴里的食物，仔细的感受温暖的滋味。谭宗明往他的杯子里倒了一些红酒，露出他招牌的一字笑，“今天允许你喝一点儿。”
赵启平笑着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确是好酒，真开心，至少今晚不用再喝那该死的中药了。
“不点评一下菜品的味道吗？”
“无法点评，但恰到好处。”
“我认为这已经是最高评价了。”谭宗明举杯跟他轻轻碰一下，清脆的“叮”一声。
赵启平似乎很喜欢那道西班牙的牛尾汤，汤浓味厚，他拿面包沾着吃，一脸满足。
谭宗明坐在他对面，又在欣赏他最喜欢的画面，“留一点肚子，还有甜品，这个我真的做不来了。”
甜品是焦糖苹果挞，赵启平尝了一口眼睛都发亮，这也许是他吃过的黄油、苹果、糖三者在一起转换出的最好吃的东西。谭宗明的确没有谦虚，这道甜品他确实做不来，这需要精准的掌握火候，既要发挥焦糖的味道又不能有苦味。香甜的苹果挞配上红酒的一点点涩，实在太过完美。
吃过晚餐谭宗明却并没有回去的意思，索性今晚有风还算得上凉爽，赵启平也乐意陪他在院子里坐坐，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赵启平朝天上望，可惜并没有什么星星。谭宗明知道他在回忆两人在温泉山庄那晚，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听点儿音乐吗？”
赵启平不知道他又搞什么幺蛾子，转头看着他，眼睛仍旧亮亮的。
突然四周亮了起来，周围的树上都挂着如星河一样的小灯，紧接着低沉悠扬的大提琴声响了起来，是德沃夏克的《寂静的森林》，赵启平还没来得及讶异就听见了身后的水声，身后的湖里像趵突泉一样在随着音乐冒着泡，然后随着音乐涌起一排排水幕，五颜六色的灯光打上去，就有点儿童话的感觉。
赵启平终于盒盒盒的笑起来，想起前一阵确实有工人在这儿施工，他想嘲笑谭宗明把骗小女生的把戏都用在他身上了，可刚一回头就看见谭宗明抱了一大束玫瑰花站在他身后，哦，又是对付小女孩儿的招儿，可是怎么办嘲笑的话语却生生鲠在那说不出来了。
谭宗明看见在喷泉前蓦然回首的赵启平站在那里脸上仍在笑着，可是眼圈却更红了，赵启平并不知道他每次喝了酒眼圈都会微红，而且眼睛会特别的亮，这是谭宗明的小秘密。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话，赵启平平复了半天心情才走过去，开口就煞风景，“你多大了还搞这些？”
“为了你，八十岁了也可以搞这些。”谭宗明把花放在桌上，伸出一只手绅士的邀请，“赵医生，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赵启平笑着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荣幸之至。”
谭宗明揽过他的腰，赵启平便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后笑着说了一句，“这个够高了。”
工人搬了一些烟花过来，被管家先生拦住了，看着远处草坪上依偎着的两个人，管家先生笑了笑，“我想他们……暂时不需要这个。”
第二天早上赵启平很随意的甩给谭宗明一个蓝盒子，谭宗明回赠给他一个黑盒子，两个人一同打开，然后大眼瞪小眼——一条领带和一条皮带。
“你想套住我呀？”
“你想拴住我呀？”
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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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还是应该甜一点，祝大家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