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另我

世界上另一个我。

【谭赵】归去来(第五十三章)

       苏州的春天一向来得早,车开在五卅路上道边的法国梧桐伸展着枝叶遮天蔽日,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美得不像样。谭宗明对苏州的印象一向很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今上海和杭州早就高楼林立人声鼎沸不复儿时的模样,单苏州还保留着些许旧时韵味和腔调。除此之外苏州还是他的故乡,永久的占据着户口簿里籍贯的那一栏,亦是爷爷临终时最想回去的地方。

       谭家虽发迹于上海,但苏州还留有一座老宅。后来生意做大,谭爷爷也有意往苏州延伸,便在苏州也置了不少产业,前几年倒被阿昀卖了不少,但多少也还有几个规模不小的厂子。谭宗明这几天上下辗转于掌握“苏州命脉”的一小撮人之间,看在爷爷和晟煊的面子,大多数领导还算给面子,但事情总不能一蹴而就。

    

 “小谭,你好不容易回一趟苏州,这个季节数腌笃鲜味道最好了,真是鲜的了眉毛啊要掉特则。”沈局长笑着给谭宗明盛了一碗。

       谭宗明赶紧接过来,赔笑道,“沈局您这真是折煞我了,我这小辈当不起啊,我罚酒。”

      “嘿,什么折煞不折煞的,你爸爸跟我当年都是同学嘛,我比他大几个月你该叫我沈伯伯的,再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如今给你盛碗汤还把你吓着啦?”沈局长看着谭宗明打趣。

       谭宗明站起来给沈局长斟满了酒又倒满了茶,“您看看我这不是这几天急着办事糊涂了嘛,沈伯伯您别跟我计较。”

     “你那个事情啊我知道,最近你的人上上下下都跑遍了吧,他们都怎么说我也能猜个七八,怎么说呢,事情啊是个好事情,但现在什么都管得严,你应该也知道所有的项目都得提前报预算的,今年的项目肯定你是插不进来啊,明年会上我给你提一提,毕竟儿童福利院也是民生嘛。再就是那块地怕是不好改,那早就是商用地了,你得提早到规划那边去问问,别被他们搁到什么规划项目里才好。”沈局长因着跟谭父的这点关系倒也言辞恳切。

       谭宗明散了酒席让司机顺着五卅路一直向北开,开到苏州公园,这座公园算不得大,历经七十余年几经修建,但仍保留了初建时的法式花园与中国自然山水交融的布局风格。谭宗明闲庭信步的走在公园的甬路上,记忆深处的许多剪影纷纷映在脑海里。

 

       赵启平并不知道谭宗明此时此刻正在怀旧,他才下班准备回家,刚出门诊楼就看见一个人,一个熟人而且显然在等他。他们走了两条马路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咖啡馆坐下,赵启平点了一杯咖啡却不怎么动,坐在他对面的人终于肯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脸。

     “赵医生,抱歉打扰。”高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谦和。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我明天还要上班。”赵启平的声音平静无波。

       高旗笑笑,并不介意他的冷态度,“早就想找你聊聊,但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今我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不知道谭宗明是怎么说我的,但我们曾经在一起过,他得承认。”

     “那又怎样?谭宗明有多少前任可能你比我清楚,我要是在意这些当初都不会答应跟他在一起。”赵启平依旧不卑不亢。

       高旗复又笑笑,摇摇头,“赵医生,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再向你宣誓什么,我们其实一样,当然也许你现在不这么认为,但最终的最终我们都一样。”

       赵启平皱了皱眉,用勺子搅着咖啡却不喝。

       高旗看着他捏着勺子的手再次开口,“你们医生不是都有咖啡依赖症,怎么赵医生不喜欢咖啡?还是因为某个人的时常提醒而不敢喝?”

       赵启平闻言抬头看了看他,依然没说话。

     “先是偶遇,再是嘘寒问暖,然后你就发现这个人似乎总是能解燃眉之急,还时不常能教你一些事情,例如高尔夫,哦,我忘了你似乎不大喜欢高尔夫,那就是……台球?又或者是潜水,对了,他带你泡过温泉吗,林中木屋那种,仰望星空是不是特别美?他还会送你许多贵重礼物亦或是给你很多惊喜,但唯独不会送戒指,其实,他对谁都是那一套,你也没什么不同。”高旗说完便肆无忌惮的喝起咖啡。

       赵启平仍旧捏着勺子,他用力的捏着,以至于骨节都有些发白,“那又怎样?追人的招数岂不是就那几种,至少他没送过心形石头,照你这么说我爱你三个字岂不更没创意?”

      “赵医生我知道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咱们换个角度说吧,你有父母有亲人,这毕竟是在中国,你忍心辜负他们吗?我不一样,我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常年躺在医院里,早就没人管我了,再说你想过你们的未来么?我跟谭宗明在一起纯粹图高兴,我喜欢他所以什么都无所谓,就算过几年他结婚了,我也同样可以在外面只当他的情人,而这些你行么?”高旗的牌摊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赵启平终于把勺子“叮铃”一声扔进咖啡杯里,他拿了衣服站起来,“那就等他结婚再说吧,反正你只图当他外面的情人,我也碍不着你,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再见。”

       赵启平从咖啡厅出来感觉全身发冷,可明明已经快五月份了呀,他独自走在夜晚上海的街道上,不由得有些可怜自己。

 

       凌远打来电话的时候谭宗明刚从苏州公园出来,谭宗明接起来本以为这么晚凌远打给他是杏林那边有什么急事,最后原来是赵启平的事。

       赵启平管辖的病区最近有个病人术后突发并发症,主刀的医生是秦副主任,谁都知道一院骨科这位秦副主任的父亲是卫生口儿的高官,病人家属自是不敢招惹,所以只得天天找赵启平麻烦。

       这个病人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好死不死恰巧是李行长的小舅子。凌远碍于他对杏林分院项目贷款的审批也是投鼠忌器,致使这几天赵启平天天被骚扰,这位行长太太也不打人也不骂人,天天在医院里堵着赵医生说些有的没的,“什么小白脸哪会治病啊,天天查房都查些什么呀,还不是想找些富贵病人放血,一个小医生能开豪车上下班的啦,红包不要收太多哦。”当然这些凌远并没有跟谭宗明仔细讲起。

       谭宗明听了略微沉吟一下,“凌远你这院长怎么当得,一个行长怕他什么,这事你该怎么办怎么办,不能白让启平受气。”

       凌远在电话另一边笑他护短护成这样,“我不是怕你那边最近资金压力大吗?”

      “压力再大也不至于差那几个钱,总之这事交给你处理了,我回去之前你摆平。”谭宗明说着还就命令上了。

      凌远在对面“破口大骂”,“谭大头你大爷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不是顾及你我凌远至于受这窝囊气……”

       谭宗明懒得听他在那边絮叨,直接挂断拨给赵启平,可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他拿起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时间,明明不到12点,依赵启平的性子平常不到12点他是很难睡下的,因为这事谭宗明没少唠叨。

       谭宗明一连拨了几个电话均无应答之后不免真的有些生气,这个赵启平不知又跑哪儿去了。其实谭宗明来苏州的前一天就觉得赵启平心里有事却不跟他说,今天若不是凌远说出来还不知道要困扰他多久,这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傻。

       谭宗明上车吩咐司机回酒店,赵启平最终也没有给他回电话,他气恼的把手机掷到一边,他并非为赵启平的暂时失联而生气,毕竟如同赵启平每次辩驳的一样,他是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兴许只是睡着了。真正让他焦躁不安的是赵启平从不主动向他开口,这让他总是隐隐的觉得他和赵启平之间始终隔着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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