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另我

世界上另一个我。

【谭赵】归去来(第六十七章)

 


       谭宗明从苏州回来,一进书房就知道赵启平来过了,书桌和书柜还在,只是已经空空如也,他站在那里一阵怔愣,而后微微蹙眉,看来他的小赵医生这回不再是闹脾气,而是当真下了狠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工人当着谭宗明的面儿清走了书桌和书柜,末了儿林伯朝他微微点头帮他带上了书房的门。

       谭宗明埋首看了一会儿文件,都是这几天积压下来的,往常他人无论在哪儿一样办公,这几天他突然就觉得累,索性任性一回全部推给安迪,一些实在要紧的才堆下来。秋天本就天干物燥,赶上这几天有风,谭宗明嗓子就有些不舒服,他咳嗽几声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摸杯子,手落了空才抬头看,杯子并不在那里,连对面都空空荡荡。他不由得叹口气,起身出了书房到卧室套间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身的档口看见那个黑色的保温杯孤零零地立在料理台的另一端,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只是把它收进了柜子。其实那无非是一个很普通的保温杯,赵启平托人从日本带回来说是什么合作款很难买到,买了也不见他用就放着。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这杯子就时常出现在他书桌上,而且水永远是满的,热的。

       外面又起风了,吹得谭宗明有些冷,他走过去关上了窗子。夜幕低垂,四下寂静,谭宗明第一次觉得谭家大宅这么大,这么空,当然这只是个转瞬即逝的念头,旋即被他掐死在脑海里。他开始笑话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会有如此软弱的想法,软弱……这个词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他的字典里,他飞快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一定是睡眠不足和头痛让他神经错乱了。

 

       谭宗明洗过澡觉得全身舒服了许多,头痛也有所缓解,此刻他疲惫的身体非常需要休息,可大脑却又毫无困意,致使他翻来覆去最后仍是坐起来,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见iPad在远处的小桌上,他想起身去拿,脚下却突然一亮,几乎吓了他一跳。是赵启平的地毯小夜灯,林伯对家居用品很有些研究,他只是吩咐在卧室里给赵启平添盏小夜灯,谁知第二天赵启平那一侧就多了一块地毯,每晚11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只要踩到地毯,毯边的一圈灯就会自动亮起来且维持5分钟。谭宗明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灯灭,然后伸脚又踩亮,像个在恶作剧的孩子,反复几次终于有了倦意才又重新躺回床上,才刚翻了个身就感觉脖子似乎被什么划了一下,他一伸手便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漫画来。准是赵启平睡前又躺在床上看,见他来了怕挨骂,才慌忙塞进了枕头底下,每每都是顶风作案,思及此赵启平那张乖巧装睡的脸便不由分说的乍然跃入谭宗明的脑袋,让他忍不住又一次叹气。赵启平啊赵启平,即使谭宗明已经在心里做了足够的思想建设,但也架不住他一直在“眼前”东晃西晃,萦萦绕绕,挥之不去。

       将近晚上12点,一辆灰色的兰博基尼驶出地库,谭宗明被这满满的一屋子“赵启平”赶了出来,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大半夜从自己家里落荒而逃对于谭宗明来说当真是头一遭。

 

       赵启平从手术室出来,没来得及换衣服,白色的医师袍里还套着绿色刷手衣,他表情严肃的微微躬身对患者家属说,“抱歉,实在对不起。”跟在他身后的医生在家属崩溃之前赶忙解释具体情况。赵启平则转身走向旁边的两个警察,他们一同进了小会议室。

      “陈雪莹是一周前入院的,那天晚上急诊是我接的,刚送来时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全身多处骨折,而且左肋骨骨折压迫并刺入肺部,血气胸非常严重,具体的手术过程有病例报告和录像,当时我也怀疑过患者受伤的原因,但据家属说是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赵启平认真仔细的向警方讲述了当晚的情况。

     “当时的患者家属你有印象吗?”一个年轻的女警官问道。

     “那天不是我值班,赶上有车祸值班的医生都上台了,我是临时救急,到的时候病人已经在手术室了,所以没见到患者家属,但医院有监控录像,他应该在手术中就走了,手术结束之后就找不到他了。”赵启平心情实在不好,他非常同情这个患者,他恨自己无能为力。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报警?”那个年轻的女警官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赵启平冷着脸看了她几秒钟才复又开口,“这种事医院常见,有些病人付不起医疗费就跑,按照医院规定这个病人走院长特批申请政府特殊补助,如果这也要报警,那你们估计忙不过来。”

       女警官听他这样说话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还要再跟他呛几句就被一旁的警官拦下,“赵医生,您别介意,小于刚来实习,这是她接的第一个案子,受害者又是女性所以她有点激动。”

      “没关系,我能理解。”赵启平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第一天上班就突然失踪,两天后被送进医院,住院一周昏迷不醒最后还是医治无效死亡,没人知道在那两天里这个可怜的姑娘究竟遭遇了什么,把人糟蹋成这样还敢大摇大摆的送到医院来,确实令人愤慨。

 

       赵启平换了衣服从办公室里出来,今天他并不当班,一大早被叫来急诊,然后患者死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接受了警方好一通讯问,他自认为现在的心情已经算是跌到了谷底,谁知一拐弯儿,MD这谷还有个洞。

       走廊不远处谭宗明已经迎面向他走过来,简直避无可避,退回去显然不是他性格,他当机立断决定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一咬牙也就过去了,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还怕他不成?赵启平在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眼看就快错身而过的时候,谭宗明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启平……”

       赵启平并不停步想当没听见,但谭宗明高大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把他一下拢在了阴影里,随即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怎么了?感冒了?”

       赵启平低着头不想与他对视,一阵莫名其妙之后才想起来他今天为了遮嘴角的伤戴了口罩,只得耐着性子说了一句,“多谢谭总关心,我还有事……”说着就要往旁边迈步,绕开眼前这只拦路虎。

      “这几天降温,你穿成这样不感冒才怪。”谭宗明打量他几乎要把整个膝盖露出来的破洞牛仔裤,一开口就是十足十的责备口气。

       话音才落,赵启平猛然抬头看他,表情奇怪而复杂,眼睛里含了些嘲讽,还有些不可置信,好像在问,“谭宗明,你TM的是不是有病,咱俩分手了你知不知道?”

       谭宗明坦然接受了他如电的目光,然后缓缓开口说了句,“抱歉。”

       如同之前他对赵启平说过的无数次“抱歉”一样,只是出于礼貌,而非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赵启平默默看他,最终只厌烦的说了一句,“谭宗明,你没救了。”

 

       赵启平回到自己的新窝迅速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放空,今天之前他盲目乐观的以为自己可以重新面对谭宗明,桥归桥路归路,赵医生还是赵医生,谭总还是谭总,可真的见到人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强撑。身体不会骗人,那种突然的失重感和蔓延全身的麻痛真真切切,他没有立场去怨恨任何人,是他自己胆怯了、退缩了。他真的在一瞬间想过豁出去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就是要定这个人了,真的,他真的想过的,可是自己到底还是害怕了,害怕自己没什么能给他,害怕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样。

       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窗子照进来,一寸一寸爬到赵启平脸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怕光,眼眶莫名酸的厉害,最后他用一只手覆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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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极其不顺,可能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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