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小姐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敲门进来,“谭总,赵医生已经登机了。”
谭宗明背对着她继续看即将隐没进一片高楼大厦中的夕阳,“知道了。”秘书小姐依旧哒哒哒而去,谭宗明移步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后,用手机在短息栏里敲下一行字,点了发送,而后便任由自己陷进宽阔的总裁椅里。
安迪哒哒哒由远及近,“老谭,你居然真的没去送小赵医生?”她的声音有点不可置信。
谭宗明闻言从椅子里站起来,扯出一个他招牌的一字笑,“他也不是小孩子,还非得我送?”
“OK,你们的事我不应该发表意见,我连自己的事都处理得一团糟。”安迪耸肩,而后随意地靠在办公桌边缘。
“安迪,你不要过分看轻自己,事实上不管是谁能够跟你走在一起都是他的幸运,是魏渭配不上你。”谭宗明也跟着她半靠着桌子,习惯性的推了一瓶水到安迪手边。
“不,他很好,是我问题太多,而且感情这种事本就没办法用理智测算,也就无所谓匹配,就好像Jack和rose,谁也没办法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可是谁又能说他们不配呢?”安迪轻皱了一下好看的眉。
谭宗明看着安迪,是啊,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配得上与配不上,不过是有太多的现实鸿沟跨越不过,他和赵启平不外乎如此。他爱小医生的单纯活泼,年轻阳光,贪恋他的善良执着,他甚至欣赏赵启平偶尔调皮耍的每一个“小诡计”。
起初他本想伴他走一程,现在却又想陪他长久地走下去,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了一己的好恶去耽误一个本应前景一片光明的年轻人,他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对的,自己究竟该怎样做才是真的爱他?可是他又何其残忍,自己都想不清楚又回答不出的问题却强硬的抛给了赵启平,他看着他的小医生苦苦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勇敢的离开,他的小医生似乎从不会令他失望,甚至一次都不肯。
直到赵启平来辞职的时候,凌远才知道他和谭宗明分手了。
“院长,我决定辞职。”赵启平心平气和地把辞职报告放在凌远桌上,他叫的不是师兄而是院长,他说的不是要辞职,而是决定辞职。
凌远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受了点委屈就给我撂挑子是不是?”
“师兄,我这次是认真的,我想辞职去美国进修,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这事谭宗明知道吗?”凌远微皱起眉打断他。
“知道。”赵启平犹豫了一下开口。
“知道?他同意你去?”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我们已经分手了。”赵启平语气坚定,绝对不是开玩笑。
分手?凌远看着他,有点儿惊讶,原本他确实认为他们在一起不大合适,他俩的性格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谭宗明从小就非常有主意,脾气霸道强硬,因此凌远与他合作杏林时的唯一前提就是他对杏林要有绝对的管理权,否则就连他也禁不住谭宗明的强压。而他这个小师弟表面上温温和和,实际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硬脾气,不服输,不服软。但后来他逐渐发现一向独断专行的谭宗明竟然在很多地方都能对赵启平让步,而一向倔强骄傲的赵启平也能不断妥协迁就,可终究不合适还是不合适。
他沉默半晌忍不住叹气,“启平,如果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吧,但我希望你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不会一直等你。”
赵启平缓缓把脸望向窗外又转回来对着凌远勾起唇角绽出一个释然的笑,“我不需要任何人等,我也不会再等任何人。”
凌远在“峰回路转”的角落里找到了谭宗明,谭总一如既往地坦然从容,即使衣着随意也掩盖不住脑门上刻着的“上层建筑”,见他过来,微笑着朝他招手,“小警官呢?”
凌远坐下,让服务生给他上一杯温水,“熏然今天值班。”
“ 哦,原来是这样,难得你凌大院长在不工作的时候还能想起有我这么号人。”谭宗明笑着调侃他。
凌远并不理会他的揶揄,淡然的开口问他,“没去送?”
谭宗明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去追吧,行了,老凌,我跟启平都不小了,犯不上玩儿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凌远虽然明白谭宗明的意思,但无法认同,犯不上?那什么才犯得上?冷静和理智有时候并不能解决一切,这是熏然教会他的。有时候他真想知道自己从前是不是也这样,这样的冷漠和麻木,即使胸口被戳出一个大窟窿,也会像“金刚狼”那样强迫自己迅速愈合。
“我今天在会上碰到徐医生了,他说高旗的情况基本稳定了,最近情绪也不错。”
“嗯,我们最近确实谈过几次,他现在基本能接受他哥哥的事了,但他父亲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父亲我是主治医生,那样的病情能熬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凌远在心里叹气,高旗的处境他最能理解,父亲重病,哥哥突然失踪,那样的情况他一个学生确实无法可想,他在高尔夫球场做兼职来接近各路老板,想用最快捷的方法寻一个出路,这本无可厚非。然而谁知道命运让谭宗明打出的那颗球不偏不倚的砸在他头上。一切似乎倏然迎来了转机,几次亲密换来一夜成名,起初他拼命努力只为早日实现财务自由,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竟会真的喜欢上谭宗明。
“无论如何他得抑郁症我是有责任的,现在他没事了,以后有峰子照应着也就够了。”谭宗明喝了一口加冰的威士忌。
“这也不能怪你,谁知道他是高远的弟弟,而且医生也说了他的病是多方面引起的,突然成名的压力、超负荷的工作、父亲病情的恶化和滥用止痛药都是诱因,再加上他看到被江水泡成那样的尸体,他这样的年龄承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你们的感情问题不过是一根稻草,还压不死骆驼。”凌远双手握着他的那杯温开水。
“没有高远,海子的事到现在也查不清,一天查不清峰子就一天踏实不了,无论怎么说小旗都是受害者。”
凌远喝了几口水,“那启平就不是么?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
“从哪里开始解释?说小旗是内线的弟弟?还是说我除夕放他鸽子是因为小旗自杀差点死了?我答应了小旗他的病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总之,我跟启平不是因为这个分手,细算起来这件事可能连稻草都算不上。”谭宗明的声音淡然无波,但他微微攥紧杯子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对于赵启平他心里并不是没有一点愧疚。
赵启平在加州大学医疗中心一切都很顺利,整天忙着搞研究做paper,这里的医疗环境比之国内要好上许多,不会昼夜颠倒,没有连台的手术,更不用每天“防着”患者家属。今天是周末,休息的时候赵启平多半窝会在公寓里,秉承了他在国内的习惯,充分利用所有的时间睡觉和看漫画,偶尔也看看剧或者纪录片。
Joe是他的室友,一个香港人,整天嘻嘻哈哈,简直应了港剧里的那句话,“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今天有个中国留学生聚会,Joe非要拉上他。
“hi,everybody,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我的室友赵启平,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确实比我要帅那么一点点。”Joe尽量在用手指比划着一点点的范围。
在场的众人都在笑着哄他,他却毫不在意把赵启平往前推了推,“现场的女士们有福了,据我长期的观察,赵大帅哥还没有女朋友。”
此话一出现场女士们的眼睛都亮了,赵启平起初有点尴尬,这会儿反倒放松下来了,收割小姑娘爱慕的眼光简直是他从前在一院的日常。
“赵医生,你好,我是梁亦,哦,我刚才听Joe说你是学医的,刚好我爸爸从前也是医生。”一个发型酷似安迪却比安迪要俏皮很多的女生突然跑过来跟赵启平打招呼。
“嗯,真巧,我爸也是医生。”赵启平笑着答话,“既然你这么说,那你肯定不是学医的,让我猜猜你学什么的……看手指,应该是……绘画?”
梁亦甜美的笑,“不是,但也差不多,我是学设计的?”
“服装还是广告?”
“都不是,是建筑。”
赵启平挑眉,说了一句,“酷。”
琴姨在准备晚餐,她最近做菜非常清淡,且少油少盐,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以前阿拉平平可没这么多事。”
孙小姐的公司才步上正轨,她倚靠着大树好乘凉,谭宗明从前对她一直以礼相待,并不肯僭越半分,即便是后来恢复了单身也不曾改变,最近倒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每次都在故意把事情拖后,然后顺理成章地留她吃晚饭。
孙小姐心思玲珑剔透,对感情也很干脆,几次之后她终于开口,“谭总要是想追我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谭宗明笑着回头找,“哪有什么谭总?”
孙小姐跟着他笑起来,“对,不是谭总,是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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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会弃文,更新龟速,估计要到平平2.0上线才能完结了,摔。